Vanessa95

【拔杯】La folie du sage 2

长篇，本文基于s1剧情，abo会有怀孕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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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近总是呕吐。

 

一开始是轻微的，短暂的。讲课时，对着投影仪的闪烁，感到一阵黑暗。数秒后，才缓缓消散。他只当是因为劳累。

 

随即而来的是幻觉。许多次，很多次，他梦到自己成长的地方，站在一条湍急的河流和大海的交汇处，那里有一条大鱼。而下一秒，却发现自己只是坐在Hannibal家里，室内昏暗，他不在河里，也没有鱼。

 

暗淡的书柜上摆放着高矮不一的瓶罐。花瓶里插满了花。桌布是大马士革棉缎，是他和Hannibal一起采购的。爱尔兰铃兰、荷兰鸢尾制作的花束在他面前高高地伸展开来，花枝低垂，遮住了他的视线。

 

Hannibal拿走他手中的威士忌酒杯，为他倒上一杯茶。

 

碧绿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晃动，浅银汤匙轻轻敲打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薄荷叶有消炎的作用，为了健康。”

 

幻觉不断加剧。他常常在枕边看见siren。有时是在床底下，有时是在过道里，有时是在走廊里，有时是见习生，他们坐在那里，两眼无神地望着他。

有时，他们赤。裸地出现在解剖台上，毫无生气，死气沉沉，直视着他。

 

“你欠我的。”

 

他可以看见他们无声的向他说话。

 

“这是你应得的。”

 

尸。体说，“杀人犯”。

 

最惊险的一次，他钓起了一条巨大的鲟鱼，鱼在他的手中拼命挣扎，鱼尾击起的水花飞溅在他的脸上，他几乎被这股拖力拽到水里。他用一刀。捅进鲟鱼的鱼头，可这压根不是什么鱼。

他刺穿了一具尸。体的脖子，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惊恐地向后退去--

 

 

下一秒他被尖锐的刹车声拉回了现实，一位陌生的路人带着关切和好奇的看着他。

 

“先生？您还好吗？”

 

他已经走进了车流，差点被撞倒。车主不耐烦的鸣笛，他被氙气大灯照的流泪。他想起来了，全部。现在是晚上七点零五分，他在巴尔的摩，马里兰州，他的名字叫Will Graham。正在停车场等去要百货商店老板名片的Hannibal。

 

他连忙道谢，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整个人都快崩溃了。Hannibal及时出现，拉住他的手。他的心砰砰乱跳，快要跃出胸膛去。

 

“你的手好凉。”

 

他抬头，看到的是爱人温暖的微笑。

 

眩晕与幻觉伴随着生理上的呕吐。某天下午，他在解剖室工作。这是一起新的案件，受害者丢失了大肠。他看着解剖台上的尸。体，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然后感到一阵翻江倒海。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只能狼狈的快步走到垃圾桶，随即不可自抑的呕吐起来。

 

Jack跟了出来，紧跟着的是Beverly，后者递给他一杯热茶。

 

“我更倾向于你是吃坏肚子了。”

 

Beverly担忧的看着他。他摆摆手宽慰她，一只手扶着墙撑住自己。他晕的厉害，天旋地转—

 

“这不是我们遇到最恶心的现场，但是你第一次吐。”

 

“我大概是低血糖了。天哪，我现在头晕的厉害。“

 

Jack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他。是一颗黄色的硬糖，包着透明的糖纸。察觉到will的惊讶目光，Jack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Bella的。怀孕后她就喜欢吃这种糖。“

 

酸甜的柠檬糖的确有效的止住了他的恶心。不过也就这样了。他浑浑噩噩的继续工作，进食，喂狗，开车。

他的幻觉越来越严重，几乎快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与此同时，他整个人都垮了下来。头痛、眩晕、呕吐，并伴有压力过大的一切并发症。他发起了长久的低烧。

 

魔鬼缠绕着他，如影随形，出现在讲台前，副驾上，镜子里。声嘶力竭的诱惑着他。

 

“你没有做错什么”长着角的魔鬼说，“杀。人的快乐并不是可耻的。”

 

Beverly轻轻推了推他，“will？”

他清醒过来。

 

“到了吗？”

Beverly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过多的关注你，但是---”

 

她又停顿了一下，眼神忧心忡忡。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的，他需要休息，或许最适合的地方会是精神病院。他是个疯子—-

 

“我没关系的，我们走吧。”

 

可是梦魇总缠绕着他。尸。体和鲜血每夜游弋在他的枕边，他抬头仔细看去却只有黑暗。他的梦中满是鲜血，有的时候他是凶手，而有的时候他是被杀死的羔羊。在这样惊惶的午夜里，他从高热和盗汗中清醒过来，无处可躲。

 

唯有他的爱人--沉沉的睡在身边的爱人。他的呼吸是如此的均匀，胸膛微微的起伏。Hannibal的金黄的头发，恒定的体温。

 

Hannibal的心跳。

 

在这个温和的夜里，告诉他，现在是午夜，他在巴尔的摩，马里兰州，莱克特医生的家中，床上。没有什么鲜血，也没有尸。体。只有顺着拥抱缓缓传来的暖意。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神。桌子上摆着餐具。烛台上火光摇曳，桌布精致的折叠过，餐盘前摆放着透明的杯碟，银盘子还在加热器里。

 

他坐在Hannibal的厨房里。烤箱正运作着，发出轻微的噪音。Hannibal在他的对面处理着食材，全素的。他只穿了一件背心，把白衬衫的袖子挽到肘部，小心翼翼地洗着菜。

在一边雪白的毛巾上放着刀，磨好的刀刃反射出光芒。Will的身体状况让Doctor Lecter的餐桌上第一次有了素食主义者。

 

“所以，你看到了霍布斯的女儿？”

 

Hannibal把洗好的菜放在白瓷台面上的深色木盆里。他拿起餐刀，用一块白毛巾反复擦拭着刀刃，准备切菜。

 

“我的幻觉越来越频繁了。我…我应该去检查。”

 

Will双手抱住头,他的声音颤抖着，痛苦不堪。

 

Hannibal轻轻的叹气，放下手里的刀。他轻轻环抱住will，温柔的抚摸他的后背，慢慢平复他的颤抖，下巴靠在will的头顶上。

 

“两周前检查的结果说你的大脑一切正常。我想半个月内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Hannibal的声音低沉，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感，will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他蹲下身来，轻柔的握住will的手，看着will的眼睛。

头顶的灯光轻柔的照下来，照进他的眼睛里。Hannibal的立陶宛血统赋予了他罕见的金色眼眸。此时他正温柔的用眼神安抚他。

 

“世界上并没有魔鬼，will。这只是你因愧疚而导致的<心象>。”

 

“我以为你早就不是我的医生了，Dr.lecter”。

 

他笑得很虚弱，没说几句话就低低的咳嗽起来。Hannibal并没有接他的玩笑话。他端起桌边的水杯，will接过来，小口地喝着。

 

“你认为这是真实的，这个<心象>就通过大脑和精神的持续作用而呈现给灵魂。但是，你做的没错，那天我就在现场。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凶手，那就是我。”

 

整栋房子除此他们所在的厨房外，都没有开灯，一切都隐藏于黑暗之中。Will突然觉得十分的刺眼，他闭上眼睛，把头埋到Hannibal的怀里。

 

“我困了。”will固执地说。

 

Hannibal无可奈何。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他的前额上，又轻轻吻他。

 

“你有一点发烧。”

 

Hannibal说着，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不可以喝酒了。吃药，然后你需要休息。”

 

Will的头埋在Hannibal的颈窝里，不知是因为刚刚喝下的两杯酩帝诗还是别的，他突然觉得无比的疲惫。晕眩感向他袭来，面前的橱柜逐渐的模糊起来，连带Hannibal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幻觉再次侵袭着他。魔鬼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低语在他耳边响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面对他“，他对自己说。魔鬼悄无声息的穿过房间，走到他的面前。Will一动不动，不敢眨眼。

 

魔鬼慢慢地抬起头来。

will屏住了呼吸。

 

他首先看到了它的鹿角，然后是一张布满黑色雾气的脸，然后——

 

他看到了一双金黄的眼睛。

 

他完全的断片了。他应该是昏了过去，而再次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床铺柔软的触感让他发出一声喟叹。

 

他在蓝缎被单里探出头来。Hannibal安静地坐在床头，穿着一件黑色的丝质睡袍，灯光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膝上的那本书上，他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着头，一动不动。

 

Will凑过去，Hannibal如梦初醒地搂住了他。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费力看清书的扉页，一字一顿的拼读---

 

“仲夏夜之…梦？”

 

Hannibal的大手摩挲着他的凌乱的卷发。巴尔的摩的十月秋风萧瑟，能听到窗外的呼呼风声。壁炉里的木柴发出燃烧的噼啪声。

 

“睡醒了吗？”

 

will点点头。壁炉温暖的火光和暖黄的灯光驱散了寒意。Hannibal给他换了睡衣，白色的丝绸睡衣，和他身上的是同款。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Hannibal轻轻的翻开书。这是一本旧书，书页已经泛黄，发出淡淡的油墨味。他看到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刚才的郁郁一扫而空。灯光如烛火般跳动着，Hannibal轻轻地说。

 

“睡前故事时间。”

 

will笑出了声。这是他没预料到的答案。他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小孩了。可这是一个如此寒冷的晚上，他的头很痛，这段时间的工作让他精疲力竭。或者是因为从没有人给他讲过睡前故事，而莱克特医生认真的神色不似作假。

 

他无法拒绝。

 

他重新躺下，翻过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摸索着Hannibal的手。

 

“我正好特别想要听睡前故事，亲爱的罗密欧。”

 

Hannibal打开书的封面，一只手与他紧握。他盯着他侧脸上不明显的伤疤和浅浅的皱纹，有一种不真实的晕眩感--

 

一句叹息，小声到几不可闻，像一片羽毛拂过。

 

“给我的挚爱。“

 

他的挚爱？

 

“Will Graham。”

 

啊，他的心痛了一下。

 

他几乎难以分辨Hannibal在读什么。闭上眼睛，困意就如浪海浪一般袭来。

 

Hannibal的声线是低沉的，他并非生长在美国，所以讲英语的时候带着轻微的口音。will知道莱克特医生的声音，大多数时候，莱克特医生总是彬彬有礼，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有一小部分，像现在这样，是在笑。

 

他缓慢的读着。森林中，赫米娜向海丽娜走来。海丽娜站在原地，看着她。她有着维纳斯般的美貌，犹如一轮满月。

 

我所爱之人纯洁无暇的挚爱啊---

“…

 

亲爱的赫米娜，你称赞我美丽吗？

 

请你把这两个字收回吧。狄米特律斯爱着你的美丽，你幸福的美丽。

 

……我希望我的说话谈吐，像你一样的甜美动听。我愿意把一切摒弃，但求化身为你。

 

求你教我如何眼波流转，施展魔力，俘获狄米特律斯的心--

 

…”

 

Hannibal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带着一点鼻音。是在哽咽吗？一定是他产生幻觉了。

半梦半醒中，隐隐约约是黄色的光线和Hannibal的身影。四周寂静无比，他听到秋风呼啸的呼啸，魔鬼被隔绝在室外。还有书页翻动发出唰唰声。他怎么会哭呢。

 

 

Hannibal还在读着—

 

“……奥伯龙这一朵紫色的小花，

 

尚留着爱神的箭疤，

 

我要让爱情的灵药，

 

渗进他柔情的双眼。

 

让他看到可怕的幻象，

 

再让金星照亮他的天庭，

 

让他向他求爱。 

 

其余的你带去在林中寻找，

 

有一个姣好的少女见弃于情人；

 

倘若那薄幸的青年在她眼前

 

就把它轻轻地点上他的眼边……”

 

Hannibal声线低沉。will放松下来，任由自己坠入睡眠。在他彻底睡过去的前一秒，他似乎听到Hannibal的呼吸声靠近了，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了他的眼睛上。随后又有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他的脸颊上。

 

 

这是他睡得最好的一个夜晚。醒来时已经将近中午，昏沉的日光从窗帘的缝隙渗透进来，室内很昏暗，他慢慢的坐起身来。

 

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床边有他叠好的衣服。

 

没有理会那些衣服，他套了一件睡袍，只穿着平角内裤走到了楼下，光脚踩在木地板上，脚底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轻手轻脚的走下楼。Hannibal正做着早餐，已经换好了他每天的西装三件套，体面的可以出门了。他的外衣搭在椅子背上，袖子挽起。

 

听到他的脚步声，Hannibal从那套复杂的银质器具中倒出一杯咖啡。

 

“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锅里的煎蛋和培根发出滋滋的声音，烤面包传来温暖的香气。窗外阴沉沉的，像要有暴雨落下。

 

“我要回一趟wolf trap,每周的喂狗时间。”

 

Hannibal点点头。

 

“你不一起吗？”will问到。

 

“我今天要去见我的心理医生。“

 

Will端着白瓷的咖啡杯，有点震惊看了他一眼。

 

“你还需要心理医生吗？”

 

Hannibal戴上手套，一边把面包从烤箱里端出来一边回答他。“心理医生一般都有这个习惯，虽然我们每天都在解决各种烦恼。”

 

“不包括你自己的，”will靠在椅背上大笑。

 

Hannibal无奈的切着面包，把煎鸡蛋和培根放在旁边，再加上一点切好的蔬菜和从窗外花园中新鲜采摘的莳萝与还带着露水的莓果。

 

“所有人都要用心感知世界，will。很多时候我们会丢失了测量的尺度，尤其是面对恶意。”

 

Hannibal端着盘子走来，放到他的面前，微笑着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或者说是你让我认识到，我只是一个普通人，will。”

 

Will夸张的指了指自己。“怪我咯，医生。”

 

“爱焰给了她力量”，Hannibal拿起刀叉。“在自设的情网里，我从不渴望解脱。” 

 

Will被他说的脸红心跳，立刻举起双手投降。

 

“我要禁止你再引用莎士比亚。尤其是在我已经听了一整晚的情况下。”

 

Hannibal吃了一块煎蛋，闻言笑了起来。

 

“如你所愿，朱丽叶。”

 

 

出门就已经淅淅沥沥下起的小雨，在will开车到半路时，已经变为暴雨倾盆。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着，他停好车才想到自己并没有带伞。叹了一口气，他冲进雨里，狗狗们在屋檐下翘首以盼。

 

他蹲下来，狗狗的尾巴扫的他全身发痒。他拿出钥匙，打开门锁，先让狗狗们进到了屋子里。

 

几乎是在进门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一点微妙的不同--

 

屋子里有人。

 

屋子里没有声音，所有东西都在原位。但他还是确定，屋子里有人。他的所有东西都被翻过一遍了—-虽然是小心翼翼地，但这骗不过他的眼睛。楼上传来轻微的响声。

 

他拿出手枪，上膛，打开保险栓，轻手轻脚地地往楼上走，老化的木地板轻轻的响着。浴室里传来快门的声音，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拉开门，抬起枪—